拜见绿孔雀

作者：超玉李  演播：李米、晓辉

从小，没亲眼见过外形漂亮的绿孔雀。后来见了孔雀，是动物园里的蓝孔雀，中间隔着一道冰冷的铁栅栏。再后来，在哀牢山深处，礼舍江畔恐龙河的丛林中，遇见了楚楚动人的绿孔雀，才知道她是野生的，让我满心欢喜。

早就听闻双柏鄂嘉哀牢山绿孔雀的名声，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有幸与这哀牢山的高贵之鸟零距离接触。这是我三十多年来，第一次遇见绿孔雀，第一次拜见绿孔雀。那么近时空的亲密接触，差点就跑过去抱住美丽的孔雀裙，捧在手心抚触了。能与野生的绿孔雀那么近距离地接触，是幸福的。有时在梦里，每每梦起这个事，倍感幸福。

那日，我们驱车百里，夜宿鄂嘉，走进恐龙河保护区，一路上，我们激动不已，猜想着各种与孔雀相遇的场景。还不等天亮，我们就整装待发，只为寻找哀牢山中的精灵，只为看一眼哀牢山中的舞神，只为拜见这吉祥之鸟。在护林员的引路下，越野车和摩托车，在七弯八拐的丛林深箐中穿行。当我们来到野生绿孔雀经常出没的丛林边，天色微微有一丝明。我们眼前出现一片平坦的河边沙滩，我们就躲在林子里，屏住呼吸，甚至有的人，为了隐蔽性，编织了树叶做帽子，怕野生绿孔雀受到惊吓。

突然，一声高亢而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清晨河谷的寂静，“嘎喔——嘎喔——”，一只绿孔雀从树林边走出来，伸出脖子，在呼唤同伴，或许是在说：“起床了，起床了，吃早点了”，也或许是说：“这里安全，这里安全”，也或许是呼唤她的幼雏们。我们不懂鸟语，只能猜测。

听当地村民讲，行走于哀牢山的九山十八洼中，就有可能遇见孔雀。特别是清晨或傍晚，在恐龙河和新树河附近，绿孔雀出来觅食、喝水，在沙滩边上，就会与孔雀相遇。

哀牢山位于云南省中部，横贯滇中，境内森林茂密，野生动物较多。楚雄州最南端的鄂嘉镇，就是其中一隅。绿孔雀在双柏境内的哀牢山栖息历史久远，对当地的民风民俗影响深远。《乾隆鄂嘉志》记载：“普脚山，在县南五十里，出孔雀。”普脚山，即今天鄂嘉镇义隆村委会普脚村一带。《康熙南安州志》记载：“婚姻，男以水泼女足为定。饮酒，以一人吹芦笙为首。男女牵手，周旋拍手顿足，为孔雀舞.......旧鄂嘉风俗亦同”。另外，这一点在《鄂嘉草本志》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的《摩雏县志》中也得到证实，比如当地土著民称绿孔雀为火雀等。这些记载，说明了绿孔雀，在古时就看中了鄂嘉这块风水宝地，选择在此栖息，繁衍生息，没有杂交，也明了这是中国唯一的原生孔雀。现在全世界绿孔雀数量较少，被列为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是我国野生雉类中体型最大的重点保护野生鸟类。据引路的护林员讲，鄂嘉有绿孔雀260只左右，是目前全国最大的绿孔雀种群。

鄂嘉有两棵名树，一棵叫龙树，一棵叫新树。这两树，都是哀牢山野生绿孔雀的栖息地。龙树村委会位于哀牢山以北，鄂嘉中段，村委会位于团团的小山包之上，像一条卷曲沉睡的巨龙，西临阳太河，东临恐龙河、鱼庄河，北临石洋江，龙树被这些江河沟箐围住，河箐两岸形成了密林，水源充足，隐身之处较好，植被茂密，是野生绿孔雀的最佳栖息地。每天早晨或傍晚，都能听到“嘎喔——嘎喔——”的绿孔雀啼鸣。新树村委会同样位于哀牢山北麓，地处鄂嘉最东面，西临义隆河，北临礼舍江，同样，在江河溪箐附近，经常听到孔雀啼鸣，经常看见野生绿孔雀出没在丛林中，成群结队觅食、跳舞或秀恩爱。龙树和新树是哀牢山原生绿孔雀的聚集地。其他地方如平掌鹅头山、阳太布管河等地，虽然也有，但数量很少，零星分布，没有成群。

我被那些野生绿孔雀顽强的生命力深深震撼和折服，在这丛林间，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也惊讶于那些护林员的执着，每天与这大自然的灵物相依相伴，做绿孔雀坚强的后盾。更惊讶于当地的老百姓，与绿孔雀和谐共处，唱响新时代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凯歌。

野生绿孔雀对生态环境要求极高。在哀牢山恐龙河，绿孔雀与山中的野鸡、猿猴、麂子、野猪等多种动物生活在一起。恐龙河自然保护区红外相机曾拍摄到一组一只猿猴与一只雄性绿孔雀在小溪边对峙的场面。绿孔雀张开大屏，伸长脖子，一副要攻击顽猴的样子。顽猴试图靠近，又往后退，坐在草地上，抓耳挠腮，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惹人喜爱。绿孔雀虽然比蓝孔雀更漂亮，但长期生活在野外，更具野性，警惕性高，自我保护意识强。

雄性绿孔雀追求雌性谈恋爱时，需要开屏跳舞，比武招亲，展开激烈的搏斗。跳舞时需要开阔地才能摆开扇形的尾羽，其舞姿优雅，尾羽颜色美丽动人，所以绿孔雀是飞禽中最美丽的鸟。绿孔雀不像其他鸟类一样，白天漫山遍野觅食，晚上栖居在高大树木上，而是喜欢生活在有水的地势稍微开阔的河岸草地旁边，而地处云南中部的哀牢山，山河纵横，森林茂密，水源丰沛，这样的地形地貌，适合野生绿孔雀生存。

绿孔雀堪称哀牢山灵雀，哀牢山舞神。我喜欢雄性绿孔雀，因为它有开屏的大扇子，让我终生难忘，更喜欢它的野性，为了求得雌性欢心，传宗接代繁衍生息，奋不顾身，像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动物界与人类不同，男人可以帅，女人可以美，而绿孔雀，貌似只有雄孔雀帅美。我也喜欢雌孔雀，虽然长相不尽如人意，不够美丽不够楚楚动人，但除了长不出长长的华丽尾屏外，其余各处几乎和雄鸟一样鲜艳华丽，构建了这天地间的阴阳和谐，就像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女人。雌性绿孔雀生性温和，虽然不够美，但有孵化小孔雀的温暖细绒，是天地万物间，不能少的尤物。

原生绿孔雀是充满野性的，其飞翔能力惊人，攻击性、争斗性惊人，顽强生命力惊人，其自然适应能力和荒野生存能力惊人，能在风霜雨雪中代代繁衍生息，其叫声大得惊人，其觅食能力惊人，这些，都是人工饲养的孔雀和动物园的蓝孔雀不能相提并论的。

每年春暖花开的时节，也是绿孔雀求偶的时节，那美丽而令人怦然心动的大扇子，楚楚动人的凤凰化身，舞美哀牢山水间。

发表于2022年5月28日《楚雄日报》

作者简介

超玉李，彝族，1984年生，云南姚安人，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散文集《楚雄书》入选中国作协少数民族重点作品扶持项目，文学创作三级作家，任楚雄州作家协会理事，楚雄州文化旅游推广使者。有文字见《人民日报》《民族文学》《作家文摘》《诗刊》《人民文学》《扬子江》《诗选刊》《北方文学》《飞天》《天津文学》《星星.诗歌原创》《青年作家》《诗潮》《诗林》《青春》《边疆文学》《滇池》《云南日报》等。中国作协少数民族作家培训班学员、北京鲁迅文学院少数民族青年作家班学员、中国作家出版集团《民族文学》青年作家改稿班学员、《民族文学》汉文版作家培训班学员、曾参加北京全国文学内刊年会等。出版《楚雄书》《仙鹤古镇》《野鹤山河》《观物书》等，获《人民文学》征文奖、上海市傅雷杯文艺奖、四川省作协《星星诗刊》“宽窄之间”征文奖、楚雄州人民政府马缨花文艺奖、《金沙江文艺》年度奖等，有作品入选少量选本。

来源：云听楚雄